夜来香
☞无差，其他号搬过来的。
☞闻香识女人来的灵光
☞夜来香花语：危险边缘的快乐
☞各类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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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嗨，早上好！”
“早上好……困死了。为什么老黑头的课永远都这么早啊……”
“你小子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吧。能不能做个战战兢兢的高三生啊。”
“才没有……啧，田泽……”
“布加迪威龙，车不错啊。也不知道舔了校董会多长时间……你说对吧，太宰。”
“嗯……”
右眼上绑着绷带的少年心不在焉地应和一声，显然心思不在最近名声噪起的老师身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注视着其他地方。
“你看什么呢……”同行的同学顺着太宰治的眼神看去，表情也莫名起来“啊，是中原中也啊……”
太宰治，中原中也。
在学校内两人经常被相提并论。
无论是少见精致的容貌，针锋相对的成绩排名，还是令人惊异的怪癖，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们所大加议论的存在，不过无论是优等生还是风云人物毕竟离这群混架子太遥远了，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说起来，田泽前两天还罚我在操场上挂着木板站了一天！”
“你说写着‘我是蠢货’那块？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是一站成名！。”
“嘿田泽老头……等下，我有个想法……”
太宰治没再管身后几个流里流气少年小声的讨论，他从坐着的石头上跳下，向着橘发少年走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少年直直拐了90度的弯绕到另一条路上，他不再追，低着头闷声笑了。
【2】
“噔——！”
“同学们好，现在是东京时间二十二点半。图书室马上就要关闭了，请滞留室内的同学马上离开。”
中原中也收起看了一半的书，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还书。
原本放在书柜前的架子不知道被挪到了哪里，中原中也不爽地切了一声，故作淡定地左右瞄了瞄，见没什么人，就一脸狰狞的用手扒着书架努力踮脚，费了好大劲才将一方书角够到了架内。
“诶……中也，好辛苦的样子呢。”
感觉有声音贴着耳廓传来，中原中也下意识就是向后肘击，却被身后的人一手擎住，扭到身后按在书架上。
“太宰——！你个混蛋！”
“诶，好伤心。我是好心来帮中也的哦～”
太宰顺顺当当从他手里抽出那本书，将书慢慢推进架内，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身体也一厘厘逼近怀中的中原中也。
“乖狗狗是不是要说些什么呀。”
“哈？！我看你是欠揍！”
中原中也不屑地嘁了一声，有力的右腿抬起向后踢去，在笔直的小腿将要撂倒这个冒犯主人的混蛋时，混蛋却主动后退投降“啊，认输认输。对热心帮助的我拳打脚踢，太过分了吧中也。”
“比不上你。”
揉了揉手腕，中原中也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太宰治率先离开了图书室，后者迈着轻快的步伐紧随其后，还不忘向路过的管理员小姐送了个wink。
“招蜂引蝶，不知羞耻。”
“中也，你莫非……”太宰治跳到中也前面挑衅“吃醋了？”
“你……”中也捏紧了手里的书页“真的很欠揍啊！”
“啊～小矮人变成生气的小矮人了。”
“太宰！你个混蛋！死青花鱼！”
“嘘。”
一把按住跳起踢来的中也，太宰治搂着他躲到走廊的阴影里“前面有人。”
中原中也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乖乖蹲下来小声哼唧“等下在收拾你！谁呀。”
“像是那几个经常在校门口指手画脚的小混混。”
“你说山才他们？干嘛呢？”
“像是刚从办公室出来……诶，是这样。”
“什么什么？混蛋青花鱼，让我看看！”
不爽于被死死按在拐角里，中原中也挣扎着想要脱开太宰治的钳制。
“明天就知道啦，走吧走吧。”
“太宰？中原？”可惜没等两人逃之夭夭，就被学生们戏称老黑头的黑阵老师逮住了。黑阵站在他俩身后，茫然的看着两位校园公传不和的学生在无人的校园角落扭曲的抱在一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啊，黑阵老师。因为嘶——好疼！”
“抱歉抱歉，没事吧中也，我不小心踩到你了。”
“什么啊，之前田泽还找我说担心你俩关系不好会闹出事来，这不是相处的很好嘛。”
“老师！是唔呜呜呜！”
“啊老师抱歉，我们刚从图书馆回来”太宰治背后拥着捂住中原中也的嘴“我们马上就回宿舍了。”
“嗯……”
黑阵老师狐疑地打量着两人，最后露出微妙的笑容。
“快回宿舍吧，这两天晚上还是挺凉的，不太适合小年轻约会。”
“嘿嘿嘿谢谢老师。”太宰治就着姿势靠在中原中也身上“中也正和我闹别扭呢。不要生气啦中也～”
“这么晚了别在外面瞎转了啊。”
“是。”太宰治笑眯眯地点头，仗着身高优势完全无视了怀里中原中也的反抗“老师再见。”
等到黑阵老师走出好远，太宰治才丧着脸放开了中原中也“蛞蝓也太狠心了吧，要被咬掉一块肉啦！”
“你这家伙，拦着我不让老师知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嘛，蛞蝓不要乱诬陷人好吗？”
“那你拦着我！”
“说起来，”太宰治一点一点舔干净手掌上的血迹，掏出兜里的绷带包扎好“中也，你和‘羊’那群家伙认识诶。”
“你……”中原中也阴下脸，过于清澈以致冰凉的蓝眸盯着他“你看见了。”
“如果学校知道中也帮那群令学校和社区警察头疼不已的‘羊’打群架，甚至是‘羊’的头目，可能奖学金就要飞掉了吧，”太宰治搭着手做了一只鸽子“呼哧呼哧，退学也说不定哦。”
“……我知道了。”
“不过小矮子居然还是个小头目，这个组织要玩完了吧。”
“……我只不过有一张打得出去的好牌而已。”
夜色已深，临近深秋越发凄厉的晚风刮着发黄的残叶在空中飘零风化，腐朽的气味顺着看不见的轨道打了个转，融入两人呼吸。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浅浅月光堪堪照亮它一半，徒留另一半走廊陷入灰蒙蒙的黑暗。
橘发的少年本该是暖的，无论是明亮的发色或是身上厚实的卫衣，都呈现了暖洋洋的错觉。可他又是冷的，神情是冷的，那双眼也是冷的，像是深秋的月亮，那濛濛的睫毛就是云遮月。
少年对面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朝他摆手，打乱了这方天地的冷凝。
“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
“诶？”
没反应过来是这个走向，中原中也愣在原地，空气中的凝滞因子也彻底一拍而散。
“我说——”太宰治弯下腰做出呐喊的模样“我要睡觉啦，小矮子！”
这一声“小矮子”惊起一地方才零落的黄叶，太宰治满意地看着对面中原中也被这声惊到，哼着歌回了宿舍。
【3】
清晨，中原中也正默背着单词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抬头看见太宰治站在平时常坐的石头上，指了指上方。
中原中也顺着手指向上看，同时——
“致我们敬爱的，田泽老师。您的为人使我们敬佩，您的处事风格饱受赞扬……”
中原中也瞳孔紧缩：二楼的广播站！他来不及看太宰治表情，越过他跑进教学楼。
已经有反应过来的老师和学生跑上二楼，他因为个子小，被挤到了楼梯上。最后只能听着声音干着急。
“锁门了！拿备用钥匙来！”
“来了来了！”教学主任拿着一把钥匙推搡着挤了上去“都让开！”
“快开门！”
“别催别催！插错了！”
“打开了打开了！你们！”
“……没……没人？是录音！”
听到同学们接龙一样传来广播站没人的消息，教学楼陷入一片哗然。他看向楼梯旁的窗户，太宰治果然站在他所在的窗户外，挥了挥手跳下石头离开。
还没等他想起什么，就听见一楼的办公室传来巨响，随后是愤怒的男高音。
“是谁干的！”
下午，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被叫到办公室，坐在田泽老师的对面。
“两位同学，很抱歉占用了你们下午的上课时间。黑阵老师告知，你们能告诉我一些线索”田泽端详着两位少年稚嫩的面孔“关于今天上午的事故。先从你开始吧，太宰同学，你知道些什么吗？”
“无可奉告，老师。”
“中原同学？”
“……抱歉，老师。”
太宰治托着脸看上去无聊到了极点，中原中也则一反平时对老师的知无不言。田泽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继续劝说：
“可能你们不太清楚情况，我来说明一下。”田泽走到桌前，眯着眼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我们学校已成立百年，为日本，乃至世界传送了无数做出杰出贡献的优秀人才，不算这些，每一位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都会被教导传承我校精神于一生。师生共同的努力令这份无形的财富乘坐着人类命运的诺亚方舟，流传至今。”
“这学校矗立百年的意志，是我校能够穿越世纪为人民所信任的灵魂，我不会允许有这种恶的行为，玷污本校的精神！”
两位少年并未为这慷慨激昂的演说所感动，田泽顿了顿，下达最后通牒：
“这周末会举行教师委员会，为这件事做下最终决定，如果在这之前你们不说明真凶，我们会开除两位同学。”
太宰治换了手托腮，耷拉着眼睛，中原中也皱着眉头，却仍然一言不发。办公室只剩下窗外飘来的读书声。
“这样吧，”田泽走到两人身后拍了拍座椅，“看样子你们也有为难的地方，我给你们一些考虑的时间。希望下次见面你们可以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我会在周末等你们一个上午。”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沉默着走出教学楼时，已经是黄昏了。
“我最讨厌青花鱼了。”
“我也是，我讨厌中也的一切。”
“身上没有一点我认为有价值的存在。”
“我一直想问你那品味糟糕的帽子是从哪个地方淘来的，太糟蹋我的眼睛了。”
“哈？你这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绷带浪费装置才令人不爽吧！”
“哼！”
两人互相鄙弃了一番，乘着最后一点天光分开了。
【4】
“喂，太宰！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
“嗯。”太宰治捞起团在角落的大衣，随意摆摆手“我可是好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吧行吧，下次一起啊，带你去个好地方。”
太宰治点着温凉笑意的眸子瞥了一眼已经再次坠入迷乱酒池的狐朋狗友，实在对所谓的“好地方”生不起兴趣，看着几人这两天晕晕乎乎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白粉遍地或者兔女郎扭腰的糜烂场所。
那点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太宰治踢着石子歪歪扭扭的前进，还不如戏逗小矮子来的好玩。
“打他！”
“啊！”
“艹，你能不能行啊！”
“你行你上啊！这小子是‘羊’的首领！”
“拿枪那个！给老子瞄准点！”
小巷里传来几个男人粗鲁的叫骂，肉体的撞击与铁器砸在石墙上的哐当声在已近凌晨的黑夜显得尤为可怖。
太宰治眨了眨眼，从小巷子口悄咪咪地探了头。
嗯，十个傻大个打小矮子一个。
有四个拿铁棍的，三个拿枪的。可惜拿棍子的手不够狠，技巧也不行，闭眼乱敲一气，十次打不到三次。拿枪的手不够稳，指哪不打哪，纯粹浪费子弹。剩下几个赤手空拳的更没什么意思，指挥的是个弱智。
结论：小矮子可能赢。
没意思……
太宰治瘪瘪嘴，刚打算赶紧跑回宿舍睡觉，想起今天下午的一通电话，没走两步就停住了。
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他取下披着的大衣，挽起袖子，一边大喊着“中也！我来帮你啦”一边一步三晃地闯进已经完全混乱的战局。
中原中也本打算在这群不长眼的玩意身上好好发泄一下从昨天一直到现在的怒气，可还没等他发泄彻底，某个穿着校服外套绑着绷带的家伙不长眼地乱跑进来。
毕竟是为了帮他，中原中也一开始还是充满感激的。
无奈中原中也的感动不到一分钟就消失殆尽，在他不知道第几次把太宰治从危险的处境拉出来后，他坚定了这货就是添麻烦的！
一脚把太宰治踹离打斗中心，喊着让他迅速滚蛋，同时后背被铁棍十分力道的抡了一棍，中原中也闷哼一声，转身将人一拳打到墙角，无数小石子混着灰尘跌落墙头。
太宰治顺着中原中也力道半躺在地上，嗯，休息，饶有趣味地欣赏中原中也的上窜下跳，但很快这份闲适就消失了。
“小心！”
他猛地站起，疾跑两步扑倒中原中也，紧接着高壮男子的铁棍直接砸上后脑勺，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
中原中也愣住了。
周围的男人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他们踌躇着后退，警惕地看中原中也翻身，将晕过去的太宰治小心安放在巷角，回过头的阴森模样令几个壮汉后背发寒。
等太宰治再醒过来，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就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他不适应地眨眨眼，精致的小脸在雪白的被褥下表现出了不同于往日的脆弱与乖巧。
“中……也？”
“太宰！你醒了？喝点水吗？”
“中也……你没开灯吗？好黑呀。”
“诶……你等下！你等下！我怕你躺久了晃眼睛，你先闭眼等我一下，我帮你找个遮的。”
随即是少年手忙脚乱跑出去的脚步声。
太宰治瘪起嘴吧砸了一下，为少年乱七八糟的谎言感到丢人，却乖乖地闭上眼，没过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拜过往生活所赐，他睡得很不安稳，总有人在他床头晃来晃去，略显嘈杂的声音惹人心烦意乱。他用力地摇摇头，心满意足地感觉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5】
“因为敲到了后脑勺，有淤血堵在了神经上，导致失明，甚至可能是永久性。”
“是的……”
“为了救你。”
“额……是的。这两天我会照顾你！医药费我也会出的！”
“哼”太宰治翻个身背过少年稍显急促的声音，不置一词。
“太宰……”
“你出去。”
“可是……”
“出去！”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有什么你就……叫我。”
被褥里的人没有回应，他抿了抿嘴，小心关上了门，坐到了门外的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这两天真是……糟透了……”
因为一直照顾太宰治的缘故，加上住院请假，跑回宿舍拿行李，中原中也这两天也没好好休息，终于得了一个闲暇，几乎是刚闭眼就传出小小的鼾声。
没几分钟，病房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过于尖利的声音打的中原中也一个激灵，赶忙推开房门，就看见太宰治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周遭是带倒的被子和原本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输液的针头因这变动乱跑，殷红的血在手背漫开，滑落地上。他纤长的睫毛缀着水珠，本该神采飞顾的鸢瞳茫然无神，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无辜又可怜。有护士闻声而来，小声指责中原中也没有用心照看病人，帮着他把太宰治抱回床上，盖好被褥，重新插好针头，细言细语的劝慰了几句后离开。
“太宰……你想喝水吗？我去再倒一杯吧。”
太宰治扭头“看”向中原中也“中也……”
“怎么了？”
“我们逃院吧。”
“啥？不行！”
“中也……”
“不行！你别想了！”
“我好难受……中也，我不想在这里呜……”
“别哭啊你”烦躁地揉乱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中原中也最终妥协了“你想去哪？”
“咱们去纽约吧。”
“哈？太远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手机给我。”
按照太宰治指挥，中原中也在他裤兜里翻到手机，听他声色如常地打电话，使唤自己给他穿这个戴那个，才后知后觉这个混蛋又在装可怜！
“太宰！你这家伙……”
“十五分钟后车就来了，现代社会真是便利啊。对了中也，装四个蟹肉罐头吧。”
“这东西很沉的！”
“中也……我好难过，头也好疼……”
“……我就在你宿舍找到两个。”
“好吧，两个。”
无视了太宰治小声嘀咕有人偷吃他的蟹肉罐头，中原中也抱他起来，帮衬着穿好衣服，刚想扶他，却被一把打下。
“喂！”
“不行，是主人要牵着狗狗，不是狗狗牵着主人。”
忍耐，忍耐。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顺当地配合着太宰治将手伸进臂弯，劝说自己这都是自己的锅要忍耐。
“从今天开始中也就是我的导盲犬了哦。”
啊——好气！
【6】
“您好先生，一共两位，是十点飞纽约的普通舱吗？”
“头等舱。”
“好的，请从三号门进，到32号口上机。”
“谢谢。”
“中也怎么不说话啊。”
“我怕我一个激动把脆弱的你掀飞出去。”
“可是你不说话我会害怕的。”
扯淡！
中原中也嫌弃地看着失明的太宰治顶着那副欺骗了自己的茫然无辜的表情，一路走来骗了各色少女甚至风情万种的淑女同情的安慰与拥抱，最后浑身沾满了各色各样的香氛。
“抬脚。”
“到了吗中也。”
“还有一段。”
“诶～”
“小心头，坐下吧。”
总算是坐到了飞机上，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累瘫了。
为什么青花鱼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这么多事！
“中也，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纽约……”
“对啦纽约，我很熟的哦。”
“哦，这样。”
“中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你干吗？”
“问问嘛，中也这个年龄了，即使是蛞蝓，也会对女孩子有幻想吧。”
“把蛞蝓去掉谢谢。”
“在一天的工作学习后，可以抱着柔软的身躯窝在舒适的被褥，把头埋进馥郁的云鬓，温暖的脖颈。或者是吐露馨香的唇瓣，像是跋涉在沙漠的旅人终于品尝到了甘甜的清水。”
“闭嘴吧太宰。”
“好吧，不能要求蛞蝓想到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呢。”
飞机上的时光一晃而过，到达纽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中原中也依着太宰治的指挥，住到了洛厄尔酒店。
“为什么两个高中生要住这种豪华酒店。”
踩着光滑的地砖，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穿着校服直接鲁莽跟来是非常不正确的举动，他就不该指望太宰治能履行正常人的行为。
“中也，”太宰治握着中原中也的手，凑近他耳畔，温热呼吸撩动肉嘟嘟的可爱耳垂“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
“说人话。”
“这里有我养父一套长期花园套房，我可以免费使用。”
“啧。”
两人进了房间，中原中也去衣柜收拾行李，太宰治摸索着找到了电话。
“……对，麻烦你了，尽快。”
中原中也冷眼看他挂了电话，坐到了他身边，帮他放好话筒。
“你干嘛。”
“嗯……中也，好困……”
“有话快说。”
“我租了车，待会司机会过来。”
“哈？你能消停会吗？！”
“太大声了中也。头好痛……”
中原中也绝望地意识到，他大概真的只能顺从这个混蛋了。
“去哪？”
没有抵制太宰治把头埋进自己的头发里，谁知他许久未出声，反而是令人心安的宁静。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太宰治才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打破这份安宁：
“我养父那。”
【7】
“不需要带点什么吗？”
“带什么啊……”太宰治枕着中原中也的肩膀，迷迷瞪瞪地回复“就这么去就好了嘛。”
“行吧行吧。”
中原中也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一天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住在纽约豪华酒店，坐着加长林肯，前十七年最讨厌的人还躺在自己身上。
“前面左转，这条路去不了他家。”
“抱歉，先生。”
“没事。”
中原中也回头，“你不是睡了吗？”
“中也好笨哦，睡着了怎么指路嘛。”
“没睡起来！”
“头好痛……”
我死了算了吧，中原中也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地狱空荡荡，太宰在人间。
拒绝了司机的搀扶，太宰治倚着中原中也，以一副行将就木的姿态踏上小屋前的楼梯。
“你真的没走错路吗混蛋太宰。”
“没有啊，门口是不是贴着愚蠢的娃娃贴纸。”
“没错……”中原中也仔细打量着这件破旧的诊所，门口的风铃残缺到无声可发，屋里隐隐透出昏黄的微光。想到那套奢华的套房，他脑子一抽“难道你有很多养父吗？”
“中也真是蛞蝓脑子。敲门吧……算了……”
太宰治放开搭着他的手，一脚踹开门“森先生，我回来了。”
“啊啦太宰君，我可没教导你这样的行为哦。”
略显邋遢的医生走出来，说着不满的话表情却一副纵容的样子。
“介绍一下，导盲犬，中原中也。”
“混蛋！森先生您好，我是中原中也。”
“你好你好，”医生满脸笑意地快行几步握住中原中也的手“我一直担心太宰君会寂寞，有中也君这样的朋友就令人放心啦。”
“喂，握了就赶紧放开啊。”太宰治一把拉过中原中也，掏出手帕塞进中原中也手里。
“太宰君长大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嗤”太宰治脱下外套随意抛在一边“少做出这个派头了，森先生。”
“好伤心诶……对了，爱丽丝新做了点心你们要尝尝吗，快进来吧”
医生并未在意太宰治的话，抱起跑出来的金发美少女走进屋内。
“我相信他是你养父了。”
“嗯？”
“自说自话和笑眯眯的模样真是如出一辙。”
“哼。”
“中也君多吃一点啊，真是的，怎么没吃饭呀，对身体不好哦。”
“额，没事，谢谢您。”
“没关系没关系，诶呀，没了太宰君后还好有爱丽丝陪着我，不然我一个老头子真是好寂寞的。”
“能别恶心人吗森先生。”
“太宰！”
“为什么这么说呢太宰君。”
太宰治扔了餐刀，瓷质的餐具彼此碰撞出令人不快的嘈杂声响。
“中也君别生气。太宰君以前就脾气很不好呢，总是——”
“嘭！”
太宰治站起身，抓住旁边中原中也的胳膊“我们走吧。”
“诶，太宰？”
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看着太宰治碰碰撞撞地走到门口，捡起外套离开“不好意思森先生，我们先离开了。”
“再见哦中也君～”
“喂！太宰！”
将门关好，中原中也追出去，险险在车开走的前一秒坐进去关上门“发什么疯？！”
车里死寂无声，太宰治冰冷的面庞在灯影下明灭不定，眼底像有汹涌的浪潮攀卷而上，车里狭小的空间逼仄起来，仅留下车里三道细微的呼吸声渲染了一点人气。
见状中原中也不再说什么，扭头看向窗外，已经凌晨了，在纽约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8】
次日，中原中也憋着气在起居室等了许久，也没见某个说要出去的家伙洗漱出来。
他气恼地闯进卫生间，就看见太宰治对着牙膏发呆。
“中也……”
不用说也明白了，中原中也抢过牙膏牙刷，挤好塞进太宰治嘴里。
“好足袍……”
“快点！”
“咕叽咕叽。”
“还有洗脸…中也……”
我会早衰的吧。
中原中也恶狠狠地搓着太宰治的脸，硬是把一张祸害人心的俊脸搓成了猴屁股。
“破皮了吧，绝对……”
“没事没事。你还出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太宰治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中也欺负弱小！”
“你弱小？太宰治你脑子坏了吧！”
“是啊我就是脑子坏了啊！”太宰治闻言，眼眶里的金豆豆又开始打转“为了救中也……我……呜……”
“……别说了。”中原中也冲着太宰治用力挥了挥拳头，一股恶气上不来下不去“你说吧你要干嘛？”
“睡觉。”
“去死吧混蛋青花鱼！我等了你一个上午！！！”
“养精蓄锐啦中也，这样晚上才会有意思哦～”
“晚上？”
“是啊，晚上。”太宰治愉快的回到房间开始回轮觉“晚安中也。”
等到车停在彩色的灯牌下，中原中也一天的迷惑才找到了出路。
“……你说的晚上……就是酒吧？”
“是啊。中也要喝点什么吗？”
牵着太宰治走到吧台，中原中也看着对方熟练地交谈调笑，有些不舒服。
“中也，你要喝什么啊。”
“随便。”
他浑身别扭，虽然打架，也抽过烟。但这种成年人的场所还是第一次，好奇与不适搅得他坐立难安。
“喏，尝尝。”
太宰治推来一只小巧可爱的酒杯，绯红，桃红，雪白的色层分明，最上面点缀着蓝莓与冰块，像是蓝莓山药，令人食指大开。
“我不喝酒。”
“你看它像酒吗？”
“……倒是不像，像是一种甜品。”
调酒师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前者低头不再关注，后者怂恿着中原中也尝试一下。
“你可别耍我啊。”
中原中也怀疑地看着他，低头嗅了嗅，只抿了一口，就被辣嗓的酒气冲昏了头。
“太宰！你！”
“别客气嘛别客气嘛，”太宰治趁着中原中也不注意，托着杯底逼着他一饮而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你丫……”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吧台。
“中也？中也？”太宰治好奇地拍了拍中也的脸，后者皱着脸瞪他“酒量太差了吧，中也。”
“太宰——！”中原中也嘴里含糊不清地骂咧“混蛋！青花鱼！阴沉男！”
“嗯嗯中也小狗狗。”
“最讨厌！”
“我也很讨厌蛞蝓呀。”
“唔”舞池里传来乐队的悠扬的音乐，中原中也趴着吧台张望
“中也想跳舞吗？”
“……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哦。”
“……你”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一脸不信任，“你会耍我！”
“不会不会，就当是感谢中也这两天照顾我。”
“……真的？”中原中也上上下下地打量太宰治，转了转头像是思考“行……叭，信你一次。”
“没关系，中也记得拉住我哦。”
“哼，我很聪明的。”
“嗯嗯嗯对对对。”
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走到中央，朝着乐队点点头，搂住中原中也的腰，牵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你干嘛！”
“近一点啦中也，正在教你啊。”
中原中也听话的靠近他，两个人滚烫的呼吸交缠，苦艾酒的草本香气从这边出来，在婉转暧昧的拥抱熏染后，进入另一人的血脉。
顺着太宰治的动作扭腰前进，旋转，弯身，中原中也本就不清醒的头脑更加混沌。
他没想到身上的人投了巧，将手盖在一片滑腻上揉捏，赤裸裸的触感磨蹭点燃肌肤上的火种，炽热的分子随着乐曲舞动，窜上心头，驱使着醺然的心脏：
再靠近一点。
据说最初探戈完全是男人之间的舞蹈，带有对抗性的动作粗犷野性，是从现在柔媚的舞姿中完全想象不出来的。
贴脸，靠肩，握持。
眼神的交汇，呼吸的交换。
两人的脚步试探环绕。
舞步轻盈却铿锵有力，怀抱轻柔却充满情怀。
酒吧迷乱的气息，昏黄的光线，紊乱的呼吸。
引着中原中也缠绕在自己身上，两人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音乐落下，酒吧掌声响起，掺杂男人的口哨声与女人的尖叫，为两人喝彩。
太宰治放下中原中也，抵住他的额头，用鼻尖蹭他“中也？小矮子？”
“混蛋太宰……”
“嗯？”
“好晕。”
“好吧。”太宰治拥着他回到吧台，拜托调酒师给司机打了电话“我们回去。”
【9】
“中也～”
“……”
“中也～”
“别叫我啊！不想理你！”
“可是，是你叫我教你的啊……”
“我没让你教我跳女步啊混蛋！”
“我跳男步是为了引导你哦。”
中原中也转过身，迟疑地回头“你说真的？”
太宰治真诚地递给他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在后者接过后欢快地说：
“骗你的。”
“咔嚓！”
水沥沥拉拉流了一地，中原中也脸也黑了下来。
“太宰！”
“是中也让我……中也？”
中原中也气冲冲地甩上门，跑到紧急出口的楼道蹲着。
越想越气。
这两天，被质问，被坑害，被算计到异国他乡。关键还要被那个混蛋欺负！
中原中也赌气似地踏着重重的脚步下楼，满脑子都是让那个混蛋自身自灭去吧！
刚走出一楼消防门，就被迎面的保安拦住了。
“您好，请问是中原先生吗？”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保安为难地笑了笑“请您和我过来一下。”
中原中也一头雾水地跟在保安身后走到大厅，知道看到沙发上躺着的赫然是太宰治才大惊失色，旁边还有提着急救箱的医生查看。
“太宰？！”
“太宰先生急着出电梯，撞到了头。只是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中原中也拜托保安抱太宰治回屋，自己也带着药物回到几分钟前愤然离开的房间。
“中也？”
“……抱歉。”
“唔好疼，我最讨厌疼痛了。”
中原中也将药物放到桌子上，看着往日不可一世蹦跶的青花鱼在沙发里蜷缩起来，“娇气。”
“中也，你喜欢法拉利吗？”
“还行？”
“要不要去兜风？”
“现在？”
中原中也眼睛亮起来，看着太宰治只露出绑着绷带的右脸“你说真的？”
“嗯哼。”
“不行。”
系着银纹灰色领带的经理微笑着拒绝了他们“这绝对不行，两位先生。”
中原中也站在几步外看着太宰治挽着经理肉乎乎的手臂说话，随之两人不时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扫视他，最后在太宰治塞过去一卷美金后，他们开着一辆红色敞篷车上了街。
“开稳点啊蛞蝓，我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你有驾照吗太宰？喂！别把胳膊伸出窗外！”
“转弯了吗？啊！拐角有家店的螃蟹大餐很好吃的。”太宰治敲着车身喊“可惜他们周五不营业……”
“太宰？”
旁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太宰治突然没了声响，中原中也只得减慢了速度扭头看他。
俊俏的少年无措的看着前方，本司空见惯的容貌透出了陌生难言的情绪，像是小猫幼嫩的爪子，一下一下瘙痒的他心神不定。
“中也……”
“……等我拐到没人的地方。”
“前面左拐进一条小巷！”
没几秒，红色的敞篷车飞驶在无人的街道，速度之快，仅在楼间距看到一瞬而逝的红色飞影。
“太宰！慢点！慢点！”
“那可不行，中也。”
“我要下车！太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啊——”
“我让你转弯！太宰！！快转弯！！”
眼看红色的飞鸟将要撞上灰暗破烂的砖墙，而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指示惘然不顾，中原中也咬牙一把抢过方向盘，向左拨去。
“咚！”
敞篷车直直撞上了小巷仅存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气囊扑到两人脸上。
“太宰，你这混蛋，差点死掉了。”
“中也，刚才撞上了会死吗？”
不用看中原中也也知道太宰治将自己闷进气囊，才会只有细微含糊的询问声漏出。他总喜欢这种自虐般的行为。
“不知道，会破破烂烂吧。”
“那算了，我的人生信条是朝气而清爽的自杀，破破烂烂太丑了。”
“太宰，你这家伙……”
这是一片废弃的街区，周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连觅食的小猫小狗也不见几只，干瘪的树枝上零零散散长着几片枯叶。在流浪的飞鸟停下翅膀后，再次回归了往日的寂静。
“中也，你说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10】
付了一笔天价赔偿后，中原中也牵着太宰治回到了酒店。
中原中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厨房倒了两杯凉水咕噜咕噜喝下，平复一下历经这场惊心动魄遭遇后怦怦跳动的心脏，他探出头来，看见太宰治还呆愣地站在门口。
“太宰？”
“抱歉中也，我有点饿了。”太宰治将外套扔到一边，蹒跚几步倒在沙发上“你愿意帮我去拐角那家餐厅买螃蟹大餐吗？”
“额，可以。”
“钱在口袋，我在这里等你。”
拿着钱下到一楼，中原中也不由得惦念起学校的事来：
已经来了三天了啊，周末还得赶紧回学校呢。
三天……
中原中也在人来人往地大厅中僵住。
今天周五！
“转弯了吗？啊！拐角有家店的螃蟹大餐很好吃的。”太宰治敲着车身喊“可惜他们周五不营业……”
他悚然一惊，赶忙跑回电梯，拦着门闯了进去，等回到了房间门口，他小声按着门把走进去，沙发上没有人。他环视房间，最后蹑手蹑脚地靠近太宰治静悄悄的卧室。推开门，就看见太宰治逆着光举起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听到门声，太宰治回过头来，黝黑的枪口颤了颤，却仍然坚定地指着自己。
“这么快？真是主人的乖狗狗啊，中也。”
“太宰治。”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嗓子干涩，他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哑着嗓子问他“你哪来的枪。”
在对面橘发少年如临大敌的目光中，太宰治晃了晃枪，笑的纯粹漂亮。
“养父给的防身用品。”
“森先生？”中原中也闪过一个猜想，却很快抛之脑后。他死死盯着太宰治，或者说枪，尽可能的放缓语气“把枪给我，太宰。”
“不要，”太宰治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做出为难的模样“给了中也我就不能去死了。”
“把枪给我，太宰。”
太宰治笑了，开始还是眼底涌出的冰凉笑意，随后嘴角牵起，有低沉古怪的笑声填满了这件典雅的卧室。
“中也觉得这件卧室好看吗？”太宰治小小地转了个圈“典型的意大利风格。”
“纯美的线条和合适的古典式比例，螺旋状的雕刻、细腻的镶嵌、夸张的镀金或彩色装饰，浅浮雕上的百合花和太阳鸟。”
“把枪给我，太宰。”
“仔细想想在这样的房间干干净净地死去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把枪给我。”中原中也小心地挪着步子靠近他“太宰，把枪给我。”
“别过来，中也。”太宰治手臂带着小巧的黑色利器在空中晃了一下“离开或者一起死在这里，你可以选一个。”
“别开玩笑了。”
“中也长得也很好看，就是脾气暴躁了点。虽然我最讨厌你，但是一起死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
“太宰！”
“拜托了中也，让我从这个腐朽的世界醒来吧。”
凝视着太宰治宛若破碎的目光与脸上因背光染上的仿佛死气的黑影，中原中也气到要原地爆炸。
“我说了太宰！”他伏着身子一个跨步扑上去，按住了太宰治，两人在地毯上翻滚扭打成一团“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混蛋！”
太宰治体术自然不如常年打架的中也，平时开玩笑还好，认真起来直接被中原中也压倒制住，像是场景互换，中原中也抓住太宰治的胳膊向后一拧！
“咔嚓！”
枪脱手落地，中原中也取出弹夹塞到自己兜里，将那令人不安的器械扔的老远。
“你发什么疯。”
“我很累啊，中也。”太宰治一抽一抽地喘着粗气，显然那一下疼的他狠了“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被这话震住，中原中也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反驳他，最后只能收回手“累了就去睡觉，你这个混蛋青花鱼。”
“中也，我胳膊好疼……”
“活该！”
中原中也摸了摸兜里的弹夹，沉甸甸地坠在了心上。
他抱着被子睡在了起居室沙发上，却一夜没闭眼。
太宰治的卧室在那之后有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随之也陷入安宁。他盯着黑暗模糊的雕花，太宰治的话在脑子里乱转。那家伙说这话快要哭的表情，平时戏逗人的坏心眼，再想到回了学校的烂摊子和那群“好友”。兜兜转转又回到太宰治在车上的话：
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11】
已经十点了。
中原中也在起居室犹犹豫豫转了好几圈，最后自己主动走到太宰治卧室门口。
好像每次自己主动走过来就没好事。
他叹了口气，打开门。太宰治穿着睡衣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喂，十一点半的飞机。”
“中也……”太宰治用左手费力地拉开抽屉，摸索了一会，拿出那把手枪“你出生在这个世界，做事是听从有钱的，自身力量还是其他什么的吗？”
“我听从我的原则和良知，”中原中也走到他身前，“我有我的原则。”
“嗤。”
“喂！”
太宰治用左手举起枪，对着他“打死你和我殉情还是要你爱我，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
“我才不会和一条青花鱼一起死掉。”
“别怀疑我的专业素质，即使左手开枪我也能一枪爆了你。我在问你问题，你要爱我吗。”
“太宰，你可以多看看别的，这世界有很多……”
“没有那些，中也，没有那些。我是个烂人，我烂透了，没人会爱烂掉的我，哪怕是我自己。”
“你只是痛苦。”
“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太宰治皱起的秀气眉眼像一个钵，盛满了恶意的讽刺“你一直在一群废物中寻找自己的价值，像只被按在玻璃杯里坐井观天的蛞蝓。”
这话过于尖锐，中原中也狠狠喘了两口气才缓过来，他无力地承认了：
“也许吧。但你不想死，太宰。没有人真的一心寻死却无法死掉。”
看着中原中也疲惫的模样，太宰治拨动了保险栓“中也，里头还有一颗子弹，昨天就卡在弹道里的。我要你——”
“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房间陷入僵持，几分钟后，中原中也转身去打电话，随即有侍者敲门，递给他一瓶已启的红酒。
他仰起头对嘴喝了半瓶，剩下一股脑倒在了太宰治头上。
暗红的酒液像是静脉蓬勃的鲜血，顺着白净的面庞滑下，渗透了单薄的衬衣，映在裹满了绷带的躯体上。
“看在这瓶酒的份上，你现在……嗝”中原中也晃悠着把酒瓶扔地上“勉强有我认为有价值的存在了。”
说完就摔进被褥里。
太宰治眨了眨眼，抖落了睫毛上的酒液，他认真地观察着中原中也，像是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一点一点的琢磨。
从明亮的橘发到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唇瓣，纤长优雅的脖颈，瘦小却绝对强大的身躯上笔直而有力的双腿。
将他扶到床上没湿的另一侧，太宰治好奇地捏住他的鼻子。
“连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诶。”
但很快中原中也就皱起红彤彤的脸，一双手在空中挥舞乱打，险些给了太宰治一巴掌。
太宰治鼓起腮帮子把被子一股脑堆到他身上，去外间打了电话。
“嗯，纽约。”
“对，我不想骗他了。”
“……安吾，即使是身为烂人的我，也是会有视若珍宝的东西的。”
【12】
“所以你没瞎。”
“嗯。”
“医生是你的朋友，你早就安排了他在医院的时候接手你。”
“嗯……”
中原中也坐在飞机椅，宿醉的头痛搅得他脑子发胀，身上也酸软无力。
“太宰治。”
“嗯？”
“你骗我，”中原中也怔怔看着太宰治乖巧地坐在他身边。
“你可是把我骗住了。”
“嗯，”太宰治笑着赞同他“我骗了你。”
中原中也转过头去看窗外浮动的层层白云，轻声感慨，庆幸又失落：
“骗子。”
【后记】
看见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并肩走出办公室，门口偷听的学生一哄而散。
“你倒是坦诚地说了。”
“也没什么包庇的理由，一开始只是觉得也许有点意思，”太宰治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完全自杀手册》“算了，我还是赶快找个清爽的死法吧。”
中原中也简直克制不住自己嫌弃的眼神“你能不能不要老想着这件事。”
“这世间还有别的事吗？”
“对你可没有了。”中原中也趴在窗户上，看着那块太宰治以前老坐的石头“太宰，你这样骗我，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呢？”
太宰治在他旁边倚着墙，闻言将书盖在脸上，小声嘟哝：
“像人一样，俗气而热烈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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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误退出好几次忘记存档折腾到现在我是奔溃的
☞太宰给中也点的是一个很有名的失身酒，长得很可爱，脾气很彪悍。你们可以猜猜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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